春风吹战鼓擂,咱屯有个肖大锤。

【《Aspirin》新增作品试阅Ⅱ】暮色

发现没有放到这里。和《夕照》姊妹篇,但我觉得还是《夕照》好看。

Shoot阿司匹林制药厂:

文/  @李格浪 


简介:她看着狼吞虎咽的Shaw,忽然觉得心变得很软,以至于这巨大又混乱的整座城市都跟着暮色一起有了一种柔情。


【话与句,沉默与顿点。空隙之间,夕阳照着她的脸。】




全文试阅:


秋意总是沉降下来的,压得枯叶层层叠叠地落在草地上,多少也侵袭了左臂的伤,使她不太舒适。于是Root把用左手抱在胸前的袋子换到了右手上,但并没停下向前迈步的纤长的腿。


影子变长了,街角建筑的阴影整齐地切割着地面。从她身边错过去的一个中年男人裹紧大衣走得飞快,撞到了她用吊带挂住的左臂。伤口抽痛了几下,痛得Root很想掏出枪来打碎那个男人的膝盖,但目前她没有空闲。


就算他好运吧。


天气虽然有些凉,但Root手里的袋子还是温热的,这使她回想起糕点店里甜腻的奶香和令人舒适的麦香。街上的人大概会以为她是一个手臂不小心脱臼的女人,在下班的途中从糕点店里买了面包,正要回家进行一场独自一人的晚餐。Root带着一种心酸的幽默暗忖。料定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人几天前曾经在一家酒店里与一台人工智能派来的特工大肆枪战,并且以少敌多,靠着另一台人工智能十分侥幸地死里逃生了。


Root在路口停下了脚步,等待绿灯亮起。行人越聚越多,车辆呼啸而过。她身后有一个女人在对着电话快速地介绍保险业务,而身边的年轻人听着耳机里的音乐,按照节奏愚蠢地点着头。夕阳的光芒伸过来,晃得Root眯起眼,使得街头的嘈杂仿佛被过滤掉。她又想起了Shaw的那句话。


就在几天前,当Root有些跌撞地支撑着往安全屋走时,这句话十分清晰地在她的耳边重复着,重复到她都觉得厌烦了。


“我觉得你下一个身份可以是糕点师,这样就能做苹果派了。”


 


 


绿灯亮了,Root穿过半个街区,便远远地看到了Shaw。


Shaw站在草坪边一个长椅旁,正抱紧了胳膊,由于本身的矮小和凶悍,使得她每次做这个动作时比常人更显得紧绷绷的,显得非常需要一个苹果派放松一下。


街对面是那所以精英教育著名的小学,一年前Shaw曾把一个俄裔女孩送入这所学校。这些不用机器告诉Root她也知道,因为抽时间来这里远远地看一眼那个女孩是Shaw的习惯。


她很了解她。


Root走了过去,坐在了长椅上。Shaw没有看她,但也坐了下来。太阳倦乏地西沉了,染得街景连带着这两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暖色。不过秋意毕竟越来越浓,地表冷飒飒的温度正包围着双脚,Shaw已经站久了,Root看见她黑色皮靴的鞋面微微动了动,知道Shaw正做着蜷缩脚趾的小动作,忍不住也跺了跺脚尖。


Shaw摸了一下鼻子,她感到胃中有种奇怪的空虚,就像那天早上她听到Finch转达Root的口信一样。胃中的空虚和关于那条口信的回忆让Shaw有些轻微而短暂的不快,她看了一眼Root手上的袋子,轻咳了一下。


“苹果派。”Root递了过去:“热的。”


Shaw打开袋子,苹果派的热气和香味升了出来,令她感到喜悦满足,刚才的不快便被忘却了。她吃了一口,难以抑制这种满足,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她知道Root在毫不掩饰地微笑着看她,但今天她不想管这些。也许此刻令她喜悦满足的并不仅仅是这个苹果派,虽然Shaw不想深究除了苹果派那另外一部分到底是什么。


“你这几天真的是糕点师?”Shaw一边咀嚼一边问。


“这是最后一天,最好应该兑现诺言。”Root把背靠在了长椅的靠背上:“不知道只用一只手是否影响了手艺。”


“还不错。”由于一贯的大口咀嚼,Shaw的吐字有些模糊。


沉默来得难以解释,但却自然而然,仿佛这样的时刻就应该是沉默的。很少有这样的时刻,她们并肩而坐,很深切地意识到自己不是孤身一人,但与此同时也体会着另一种孤独。


不可否认,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们仿佛都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开始一同感受秋季里纽约街头的暮色。


 


 


这是个周五的傍晚,这个长椅所在处的视角很好,可以清楚地望见街对面的学校门前所发生的一切,日常住宿的学生被他们的政客或商人父母接进车里,一个个离开,而不回家的学生们正在学校里散步打闹。


街头依然人来人往,草坪中间的行路上有健身的年轻人。Shaw吃着苹果派,Root则用一只手玩着她从口袋里发现的两枚硬币。


由于这一天的天气是晴朗的,所以天边有一抹紫红色的晚霞,而天空则是深蓝的。看向晚霞时,Root想起几天前从酒店抽身而出后纽约夜空的颜色,那时的天空是被霓虹染成的一大片混沌、不确定的血色。


她记得自己在街角的阴影中背靠着墙壁,感到手臂的伤口汩汩地流血,按压伤口时她忽然想起了Shaw,而且因此感到了孤独。


那时的孤独和此刻的很相似。


Root很清楚地知道,这份孤独和往常不同。并非来自身份和使命,它和此时的沉默源于同样一种东西。很久之前Root确实也曾面对这种孤独,那时她是小镇女孩Samantha Groves,当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她曾在小镇街头徘徊于这样的暮色,想象人们在她的面前跳入小镇的生活漩涡时是怎样的动作,觉得唯有她与小镇互相之间没有丝毫认同,但有一个人一定能理解她。


这个时刻如今想来已经非常遥远,所以此时此刻当她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看着狼吞虎咽的Shaw,忽然觉得心变得很软,以至于这巨大又混乱的整座城市都跟着暮色一起有了一种柔情。


 


 


Shaw依然在左右脚交替着蜷缩脚趾。


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Root手上的硬币。那两枚硬币相互碰撞,发出干脆的响声,使Shaw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她和Root的第一次会面。相比起那个时候,如今的Root似乎憔悴了一些,因此Shaw皱起眉,出神地盯着Root紧闭的嘴。


“你今天好像总在看我。”Root挑了挑眉毛,斜眼看向Shaw微笑着。她的笑得意洋洋,但Shaw很熟悉那种得意,它多少有些夸饰性,来源于Root习惯性的表演。


“我很好奇那个金发婊子怎么没向你多开几枪,至少能让你闭上嘴。”


Root耸了下肩:“她和她的上帝还是略逊一筹。”


“这不代表你可以赌命。”


“也许她是怕你回头杀了她复仇。” 


虽然Root的语气轻松极了,但她的话说得过于精准,以至于Shaw很想反驳一句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气氛显得有些僵持,风刮得树叶响了起来,Shaw又吃了一口苹果派。


叶子总会往下落,子弹也必须打到什么才会停下,就像人要死去也是必然的。Root忽然觉得,她其实和Shaw一样,对于相逢和死亡总是一知半解,因为这些东西无从计算解决。她有一种冲动,想直截了当地告诉Shaw什么,但Shaw忽然把手放到了她的膝盖上,她刹那间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这个瞬间的Root是怔然无措的,不过她也隐约地明白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Root忽而释然了不少。对于许多的事,人们都并不能全然明白,但仍在想办法应对。她和Shaw都是如此。


Root看着Shaw,忍不住攥紧了手里那两枚硬币。


Shaw没马上说话,像是专注于咽下嘴里的东西。她最后把放在Root膝上的手拿开,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然后说:“你晚上到我那里去。”


Root惯性地戏谑道:“你现在已经主动邀请我了吗?”


“我要给你检查一下伤口。”Shaw没有特别恼怒,也没有显得不耐烦,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反倒显出一种奇怪的郑重。即使Shaw在说这句话时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一块苹果派,这种郑重也没有被掩饰下去。


Root顿了顿便笑了:“好吧。”她将那两枚硬币放进了口袋:“Gen还有多久出来散步?”


“她应该刚吃过饭,再过五分钟就会走到校门附近的。”Shaw看了一眼Root,自然而然地把苹果派往Root嘴边凑了凑。


如果Shaw没看错的话,Root在那个瞬间是有些讶异的,这让她觉得颇为好笑,以至于忘记了这个分享食物的行为在她身上发生是多么怪异。Root的呆滞很快消失了,她用手稍稍撩起脸颊边的头发,顺势咬了一口Shaw手里的派,然后便冲着Shaw挑衅又引诱地微笑起来。


Shaw的嘴里依然是鼓鼓囊囊的,她瞪了眼Root,便继续往嘴里塞东西。其实她非常想对Root说点什么,说出她最近一直想说的,说出她对于Root独自赴死的怒意,说出她刚才将手覆在Root膝上时从心头冒出的话,但她只是攥了一下牛皮纸袋的袋口。这种如鲠在喉并不是Shaw的惯常所为,由于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她便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学校门前的家长和保姆已经散去,暮色的变化是悄然的,从这里望过去,校园里面很清静自在。难得感到尴尬的Shaw此时很庆幸自己看见了Gen姜黄色的鬈发——那个女孩正和朋友一起散步,一副无忧无愁的样子。


“你还给Gen留了一块?”Root仿佛是明白Shaw的不自在,于是她笑着靠近了Shaw想要看看袋子。


Shaw皱着眉头推开了Root的手:“不关你的事。”


“可这是我做的。”


“但你已经给我了。” 


Root笑着耸了下肩膀,不想争论这件事。她望向Gen,说:“一年多以前,我在你家看到过那枚列宁勋章。”


“你是说,你私闯民宅、电击我、给我下药并且还劫持了我那一次?”


“我那时候就知道咱们两个会很合拍的。”Root又露出了那种仿佛故意瘙痒的笑容,令Shaw不得不翻了一个白眼。很显然Root照旧忽略了Shaw的白眼,继续说:“我好奇的是,这个小姑娘跟你说了什么,让你接受了那个勋章?”


“你去问机器。我忘了。”Shaw站了起来。


“机器觉得这是你的隐私。”


Shaw回过头挑了挑眉毛:“我也觉得这是我的隐私。”


“我们可以一直斗嘴到互相了解为止,不是吗?”Root又笑了,她懒洋洋地伸伸腿,歪了歪头说:“校门口的监控之前被我断了,现在你没有必要逼迫哪个路人去帮你送这个派了。哦对了,看在这一点的份上,希望你告诉Gen这是我做的。” 


Shaw瞪着Root,直到Root回应了一个无辜的耸肩动作。她翻翻白眼,便迈着步子过了马路。有时候她真的发自内心的讨厌Root,但又只有Root让她觉得……她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但找不找得到又有什么重要呢?


 


 


稍作几番张望后,Shaw走到学校的门前,喊了Gen的名字,虽然一年多以来她常来看Gen,但出于种种考虑,她从来没有现过身。


Gen看到Shaw站在那里时,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她跑了过来,问道:“今天为什么不暗中监视了?”


“该死……差点忘了你是老克格勃的外孙女……”Shaw叹了口气,把袋子递了过去:“苹果派。”


Gen接过了袋子,又问:“刚才和你说话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Shaw的回答迅速又干脆,好像生怕有一点拖泥带水:“我这人不谈恋爱。”


“这个是她做的吧?”Gen没有理会Shaw,她打开袋子看了看:“感觉你不像是做苹果派的人。”


Shaw翻了个白眼:“好吧,是她做的。我吃得有些腻了,还剩一块,你吃吧。”


Gen咬了一口苹果派,忽然想到了什么,兴奋地问道:“她也是个间谍吗?”


“不,她是个糕点师。”


“你为什么要找一个糕点师做女朋友?是因为她会做很多好吃的吗?”


“我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你觉得我会和糕点师谈恋爱吗!?”


“那如果她是个间谍,你会和她谈恋爱吗?其实糕点师有什么不好呢?还有,她手臂为什么受伤了?是在打鸡蛋时用力过猛了么?我觉得她很像个间谍,因为我也是个间谍,我有这种直觉……”


“随你吧……”


Shaw和Gen的对话由于隔着校门的缘故,加上始终没有出路的话题走向,导致Shaw谈不上太愉快,但Shaw看得出来,Gen比一年前要更快乐了。


Gen一边喋喋着(大概叙述了一下自己所学课程对于间谍职业有什么益处),一边吃完了最后一口苹果派,她用手背擦了擦嘴:“我觉得你已经找到能听清你的人了。”


Shaw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她只有一只耳朵能听见我说话。”


“她?是那个糕点师吗?”


Shaw再次落入了这个小女孩的圈套,噎得只能咬了咬牙。


“派很好吃。”Gen说得轻轻巧巧,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帮我谢谢她。再见,Shaw。”小女孩跑了回去,姜黄色的头发跳跃又飘忽。Shaw并没察觉到自己在微笑,她转过身望向街对面的长椅,Root已经离开了。


暮色这时已深沉起来,草坪上的枯叶被刮到了街上。街灯忽而亮了,灯光落在长椅上,Shaw走了过去,在上面坐了一会儿。胃里的空虚似乎被填满了,Shaw觉得舒适又踏实。她给Root发了一条信息,内容很简单,只是提醒Root到自己那所窄小的公寓里换药而已。


等天色黑了,纽约的街灯全部点亮时,Shaw已经回到了她的公寓。她打开了客厅那盏破旧的落地灯,喝起啤酒。她想起父亲那句“人不能饿着肚子打仗”,接着,她又想起Root那只给她拎来各种食物的手。


也许感情这件事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复杂,它源于彼此之间纯粹的需要。


也许Gen说的是对的,她的确遇到了一个能听清自己的人。


也许今天在暮色中她真的想对Root说点什么。她现在想,那大概是:人都是会死的,不过我还是想多吃几口你做的苹果派。


当当两下,门被敲响了,那个会做苹果派的人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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